吴智杰喜欢把调音比作画画,用他的话说是“画家调颜料作画,我们则是逐根逐根地调,直到调出自己满意的琴弦”。
修长的指尖在黑白键上舞动,美妙动听的音符从指尖流淌,当钢琴演奏家让人们享受曼妙音乐时,有的人却屏气凝神,生怕哪个调调儿“走失”。他们,就是钢琴演奏者背后的“艺术家”,所从事的工作叫做钢琴调律,通俗地说就是“钢琴调音师”。
“要集中注意力去听它的某一个音,或者是一连串音之间互相的联系,还要听单一的一个音的变化。”广州珠江钢琴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珠江钢琴集团”)客户服务部总监吴智杰,就是国内这一行响当当的“师傅”,他的耳朵能精准辨音,误差不超过1音分,与电子音准仪无异。
每天重复千次万次听“哆来咪”找感觉
吴智杰在给三角钢琴调律,每一个音律都在吴智杰的掌控中。
吴智杰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1988年被广州钢琴厂(珠江钢琴集团前身)“招工”至厂里,在钢琴总装配车间当一名调律学徒。“那时刚18岁,没学过任何乐器,看师傅拿着调音扳手在琴弦上捣鼓,既新奇又紧张。”身材修长的吴智杰有着很强的辨识度,而且幽默随和,一进厂就被人喊“高佬”,“结果,越多人知道你,就越不好意思偷懒”。于是,从未受过音乐素养训练的吴智杰首先“磨”起了耳朵。
给三角钢琴做键深处理。
吴智杰用排针针刺榔头改变榔头的密度,调整钢琴的音色,满足钢琴家对个性音色的要求。
“刚开始每天听成千上万次的‘哆来咪发唆’都没有感觉,听不出不同音频中的任何差别。但没办法,这是第一个要过的关,头皮发麻都得听下去。”半年后,吴智杰开始“有感觉”了,“可以略微分辨出不同音频中的‘哆来咪发唆’”。
在“磨耳朵”的同时,吴智杰每天都在不停地敲琴键。一位老行尊介绍,调律初学者,每个琴键起码都要以固定的节奏敲击10多次,才能调到音准。一架钢琴88个琴键,意味着每架钢琴要敲击近千次琴键。
“谈不上特别快,但每个阶段他都明显比同龄人技高一筹。”谈起吴智杰,珠江钢琴集团内不少老行尊都对“高佬”赞誉有加。(南方视觉:nfrbsy)
修为
调音已不是技术活而是升华为艺术活
吴智杰可用耳朵精准辨音,误差不超过1音分,与电子音准仪无异。
在外人看来,上了末次调律的岗就算“满师”,但经过两年多音律浸淫的吴智杰不知不觉爱上了音乐。“听音后会找谱子,逐一对着,慢慢就看懂了钢琴谱”,在一位会弹钢琴的工友指导下,吴智杰一边给钢琴调律,一边从一些自己喜欢的“调调儿”开始自学,20多年下来,他把许多难啃的曲目也弹得行云流水。
弹琴不仅拉近了他与钢琴演奏大师们的距离,还拉近了他与钢琴的距离,像是给钢琴赋予了生命,“调音”在他眼里也不再是技术活,而是艺术活——挖掘出钢琴的最大潜能,让她发挥出最完美状态。
“现在很多调律师都依赖音准仪,10秒就能调准一个音,但‘高佬’会用上几十分钟,甚至可能一两个小时。”一位老行尊说,“不是他不会用音准仪,而是他对音乐有自己的理解,所以调出的音更有味道、更有质地”。
怎样才算满意?“至今还没有一架钢琴让自己非常满意。”经他手调过的琴超过10万台,而吴智杰惯有的调侃却流露出他对精湛无止境的追求。
技艺之上,就是修为。尤其是给演奏用琴调律,它需要调律师不仅熟稔演奏作品,还要了解演奏家所属流派及爱好,并及时与演奏家沟通。
“一架好的钢琴、一个好的企业要走向国际,就必须把调律这项工艺当作艺术来打磨,当中人所起的作用起码在一半以上。”受益于“师带徒”的吴智杰多年来一直坚持亲自带徒弟,尽管数不清带出了多少人,但高徒却比比皆是,“70后”陈德然和“80后”陈兆殷最为业界熟知,前者是珠江钢琴集团三角琴分厂厂长,获得广东省“五一”劳动奖章,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后者是该集团KA钢琴分厂厂长,不仅填补了国内手工高档琴的空白,还使KA琴在国际高档琴评选的盲选项目中票冠全场。
陈德然是吴智杰的第四个徒弟。“当时还签订‘师徒合同’。”陈德然笑着说,内容大致是“师傅必须毫无保留地教徒弟,徒弟必须认真学”。
与吴智杰一样,陈德然、陈兆殷都拥有“金耳朵”,无需依赖音准仪,辨音误差范围少于1个音分。(南方视觉:nfrbsy)
不仅在琴房无私相授,吴智杰还带着徒弟们一起出“外勤”,为演奏会用琴调律。钢琴家刘诗昆首次在广州选琴开演奏会,吴智杰就带着陈德然、陈兆殷给最终入选的七台钢琴逐一调琴,最终让刘诗昆格外满意地留下一架“御用琴”。“每次来广州,都会调用那个琴,作为年轻的调律师,当然十分自豪。”陈兆殷说。
举千斤,若拨四两。在这个迄今已生产超过200万架钢琴的企业内,吴智杰和他的徒弟始终把心沉静在每一根琴弦的张力和每一个琴键的起伏上,不断地积累和创造。当调试出来的钢琴流淌出最美妙的旋律时,就是他们最享受的时刻。
入行28年,经过吴智杰调律的钢琴不下10万台,包含2200多万根琴弦。1万多个日夜里,他乐此不疲,就是为了找回那些“偷跑”的调调儿……
(新闻来源:南方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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